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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哪里不舒服吗？”
正沉浸在回忆与震撼之中的秦欢这才发现面前二人不知何时停止了交谈齐齐抬头看向自己。
而自己身后的衣衫不知何时湿了一大片，脸色也有那么一丝的苍白。她抬头看了顾离一眼，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何尝会被长青将生魂锁进圣雪山皇陵，而自己又何苦要在那儿过着幽禁一般的日子一过便是五年。
察觉到她的异样，顾离墨眸少有的涌起一丝忧色，就连平日里淡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也有了一份和缓。
“怎么了？”
“没事。”秦欢转过头去，神情淡如平常。
顾离脸上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语气里多出了些冷淡。
“让我出粮草助你攻打流桑，可以，但我要好处。”
蓝衣人好像停顿了一会儿，静静的空气里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之后淡淡的声音才又响起。
“大帅的胃口不小，原本我以为一个她足以。”
“若你只有如此觉悟，我们不谈也罢。”
“莫急，自然不只如此。事成之后，流桑每年都会向南楚贡献兵器十万件，生铁五吨，并承诺与南楚联手剿灭叛军。”
他轻轻淡淡的说出这些话来，秦欢听进却是一惊，要知道，南楚地处西南，急缺铁矿，所以兵器不足，蓝衣人提出的条件确实充满了**力。就连顾离也陷入了沉思。
而蓝衣人在此刻又适时的添了一把火。
“流桑国近年与大秦交往频繁，而南楚速来与大秦边境多有摩擦，他们二国一旦联手，那么南楚便会腹背受敌，形式急危，大帅，可要想清楚了。”
他说完便住了口，房间之内立即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只剩下空气之中那股似有若无的异域香气萦绕于鼻。
良久，顾离起身。
“若你能够颠覆流桑，那我顾离便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
决意已下，无需多言，顾离跟蓝衣人略一点头便向外走去。
秦欢自然起身跟上，而蓝衣人并无起身，隔着那厚厚的纱幔看不清真实的神情。
直到走出流云茶楼，步入人群，身后忽而响起一阵箫声。那声音轻缓飘渺，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悲戚之情，如云般游荡于上空，经久未消。
路上行人被这箫声感染大多驻足回望，秦欢转身时便看到那蓝衣人站在扶栏之前，一柄烟翠色玉箫横在嘴前，他的双臂微横，握住玉箫的手白的几尽透明，在这热闹的三层茶楼之上，他一人独立，冰蓝色衣袍被风轻轻吹起，仿若一地沁凉春水被微风拂开，广阔的天宇之下，总觉得那人有一丝淡淡的悲凉。
层层荡开的箫音弥漫在身周，孤凉舒缓的曲调里，从前的一幕幕如雪花般飞上脑海。
那晚夜色如水，她轻轻的踏过承载一地碎雪的雪玉桥，踱过丛丛竹林，循着开满不合时宜的小花的幽径，走到路的尽头，看到的，也是这样一个有些凄凉的身影。
那夜，他也在吹箫。
是你。。
秦欢站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向楼上望去，忽然心底涌起一层苦涩，天意弄人，曲曲绕绕今日三人又转到了一起，顾离与蓝衣人，五年之前，她竟在北元都曾见过。只不过一个将自己打落悬崖，一个，在那幽深皇宫里，曾用箫声侵入过自己的脑海，勾起了前世悲伤曲折的经历。
“龙成，你在看什么。”
被身后淡漠的声音惊醒，秦欢转身发觉顾离站在十步之外看着自己，墨色眼眸一如往常的淡漠如水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什么。”她苦笑一声，向前走去。
那笑容看进顾离眼底却别样酸涩，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股烦闷，他抬头远远瞥了眼楼上之人，转身踱进了人海。
秦欢不知跟在顾离身后走了多久，直到走到天街尽头，还是能够感觉到身后那黏黏腻腻却又沁凉悲戚的眼神，隔着重重青纱，漫过层层人海，直直的锁在自己的身上，再回头时，却已是人海叠叠，再无他影。
。。。
秦欢跟在顾离的身后走过人群，穿过长街，在她神思恍惚下不知走了多远，再抬头时却已是换了一副画面。
面前青砖白瓦，曲径通幽，一扇木门静静的矗立在这幽深的巷子里。
门上张贴着一副年画，颜色已有些斑驳。隔着厚厚的木门，零星的嬉笑声从门缝里飘出。秦欢还不明所以，便见顾离提着两包糕点推门走了进去。
刚才她正在思索，就连顾离什么时候买的糕点她都不知。
那木门被推开，嬉笑声瞬间涌了出来。秦欢抬头看去不禁吃了一惊。
木门之后是一个还算宽阔的院子，院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种了三四棵梨树。现在已过了梨期，秋末的天气里树干光秃秃的却不显颓丧更显挺拔。
而院子里，一群五六岁大小的孩子正嬉戏打闹，玩儿的不亦乐乎，稍微大一点儿的也不过十岁左右。
顾离一进去，那群年龄大的孩子在看到他之后都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只剩下那些年龄小的孩子怯生生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大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顾离蹲下之后一个十岁左右长相清秀的女娃一下子抱住了他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秦欢此刻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
却见顾离拍了拍女娃子的背：“清婉，上次走时我是怎么说的？”
女孩儿站起擦着眼泪的说道：“你说，我们谁再哭你就不来看我们了。”
“那你为何还哭？”
“清婉很乖，三年来没哭过一次，这次大哥哥就原谅清婉吧。”
“那你还哭吗？”
“不。。了。”
“好。”顾离伸手抹去了女孩眼角的泪，淡漠的脸上涌起一抹温存，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宁淡无波的眼底多了一份柔色，他在看着女孩子，又好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我相信你。”
“恩！”女孩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大哥哥。。我们也想你了。”围绕在他身周的四五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齐齐的上前抱住了他。
“我知道。”
顾离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摸摸那个的脑袋，拍拍这个的肩，卸去了往日的厉色和杀气，此刻的他看起来真的如同一个邻家的少年。
见此，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秦欢的心微微一痛。还是，罢了吧，人各有命，何必多做计较，说白了都是命苦之人。
多年前的那次坠崖，便是她的命定劫数。
而她占据的这个躯体的本身，又何尝不是他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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