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阴阳怪气

瓦昂蘑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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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声音有些大了,江盼没听到姜呈跟服务员说了些什么,感觉喝酒喝得为例有些不舒服,打算出去吹吹风。

    令她意外的是,这具身体的酒量还不错,虽然有些头晕,但是到了走廊里一吹风,酒意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上完厕所,她特意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站在窗户边上透透气,顺便看一眼手机。

    中午没来得及回复范树景的微信,这会儿又有新消息过来,他们明天晚上就打道回府,据说带了不少东西。

    “兼职很忙么?”

    “也不要太拼命,身体最重要。”

    “吃完饭了么?”

    江盼一条条看下来,这关心和挂念显然不是单纯的学长对学妹的感情,在他心里,她一定还是那个单纯朴实又上进拼命地姑娘。

    他很好,江盼想,依照她的经验,范树景这次旅游回来,可能会有更进一步的暗示,这让她有些头疼,同在学生会,总会有各种活动和牵扯,她要怎么做才合适呢?

    眼下,如果她再不回复信息,对方的电话可能都要打过来了,她捏了捏眉心,回复说:“还行,正在外面吃饭。”

    字里行间冷漠极了。

    范树景几乎是秒回,仿佛没有介意这么多条消息只收到一句敷衍的答案,热切的问:“还在外面?吃什么好吃的了?”

    江盼叹了口气,顺了顺头发,指尖从额头一直滑到后脑,放松一下紧绷的头皮。她想了想,拿着手机回了包间。

    坐回座位上,她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多了个浅口碟,整齐的码着一层冰块,冰上则放着一只从正中间切开的新西兰小龙虾。

    虾比整只手还长上一点,红色橙色相间排列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更衬得里面的虾肉白莹莹的,只是看着,那鲜甜的汁水仿佛都从唇齿间流入了。

    怎么突然多了一例虾?方才那份刺身拼盘上也不过是两只虾的切出来的小块,此时突然有一整只摆在面前,比离开一圈回来发现酒杯上横着一只筷子(补酒)还让人意外。

    江盼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没有这额外的待遇,心思一动,转头看向姜呈。

    姜呈感受到她的目光,慢慢腾腾的转过来,目光随意一放,等着她发问。

    江盼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格外特别的盘子,小龙虾无辜的躺在晶莹剔透的冰盘上,接受着两人的大量。

    “你不是喜欢么,多吃一点没关系,高蛋白低脂肪,不会长胖。”姜呈说,随意的像是在说“你不是渴么,给你买了瓶水”。

    可问题是一桌子这么多人,唯独她单独加餐,这也有点儿太明目张胆了吧。

    果然,两人说话间,频频有探究的目光扫过来,大家觉得,经过张经理那一幕再加上这只小龙虾,几乎可以确定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也有妹子的眼神里充满艳羡,做车模这么久都没有傍上个高富帅,这江盼运气也太好了些,才刚刚入圈,就得了姜少的青眼,别说是他们,就是那些白富美也都挤破了头往他身边凑。可眼缘这种东西就是不好说,江盼平平常常的也没费什么力,就让姜呈另眼相待,果然人各有命。

    江盼心里就是另外一副想法了,她满桌的菜都只吃了一口,唯独那新西兰小龙虾夹了两次,就这么细微的差别竟然被姜呈看在眼里,这心思未免也太细腻了些。

    再加上他本身就好像存了点儿小心思,放在一起,让江盼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风流纨绔的姜少突然对一个女生体贴入微,事事相帮又大方心细,若是一般的女生,大约早就拜倒在他的挑眉一笑里了。

    可是江盼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级,各种套路烂熟于心,别说不可能被套住,她若是愿意,套路住姜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此时她非但没有内心萌动,反倒生出了一种“竟然敢在我面前玩儿套路”的挑衅之感,头脑立刻无比清晰起来,心想着一定不能让姜呈如愿。

    于是,姜呈没有看到意料中的羞涩微笑和推拒,反而看着江盼讲盘子直接端到面前,笑的眉眼弯弯对他说:“这么好,谢谢姜少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没拿筷子,却摸了手机出来,“咔嚓”拍了一张,说:“这可是姜少赏的虾,拍照留念好拿出去炫耀一下。”

    姜呈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接口:“着什么急,以后有的是可以炫耀的。”说完还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挂上一副坏笑。

    “那敢情好。”江盼笑说,“姜少送我艘游艇算了,我天天出海开趴,从东海炫到南海,不怕别人不知道。”

    从小虾到游艇,江盼这狮子大开口简直要命,偏生姜呈还笑眯眯的说:“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

    厉害了我的哥,江盼差点儿没自戳双耳。

    大家都当这是玩笑话,江盼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姜呈真的将一艘游艇摆在她面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你给我要的第一件东西啊,怎么能不给你”的时候,江盼才意识到,这个人从来都没把她的话当过玩笑。

    江盼拍了小龙虾,转手就发给了范树景,说:“兼职的公司请客聚餐。”

    美味既然已经摆在面前,就没有放在那里等着浪费的道理,江盼放下手机,冲姜呈一笑,果真不客气的拿起叉子,掐住尾巴叉了一块虾肉下来。

    马上送到嘴边的时候,她动作顿了顿,微微转身,叉子递到姜呈嘴边,说:“一个人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叉子没用过,别介意。”

    姜呈微微挑了下眉毛,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轻佻,他看了江盼足足两秒钟,才突然抬手,没有直接倾身吃,而是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往前一带,直接就着她的手把叉子送到嘴边。

    牙齿咬住虾肉往后一撤,舌头再一卷,虾肉落入口中。

    “没碰到叉子。”姜呈说,有些炫耀的意思,同时松了手,期间视线一瞬都没有离开江盼的脸,

    两人的动作都有些暧昧,可偏生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那种要勾搭不勾搭的试探引得人心里痒痒的。

    江盼收回手,嘴角扬起一个毫无破绽的弧度,声音轻轻浅浅的:“还是姜少厉害。”她说,不知道是说没碰到叉子还是别的什么。

    姜呈也不追问,这种话问出来就没劲了,两人深谙其道,互不戳破,走着瞧。

    **

    在江南小镇上逛了一圈儿刚回到客栈的范树景,看到微信上的图片楞了一下,能吃到这种虾,聚餐的级别一定不低,可是江盼不过是个去做兼职的,怎么能参加这样的聚会?

    “范儿啊,我们来打牌啦。”房间门一下子被推开,呼啦一下进来好几个人。

    大家也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坐,四副牌堆到中间,人也跟着爬上了床。

    几个同学一起出去旅游,最容易增进感情,这一屋子男男女女,无路你原来熟不熟,现在都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高秀英也在其中,她不动声色的跟着大家,却瞅准时机跑到范树景跟前,坐到他旁边。

    范树景的手机都来不及收,床被一群人颠了好几下,手机直接滑到床上,屏幕都还没来的及按灭。

    “哎呦主席,干啥呢,跟小姑娘聊天呢,整天抱着手机聊聊聊。”一个黑脸男生打趣说。

    范树景也不生气,伸手锤了他一下,说:“别胡闹。”伸手去捉手机。

    高秀英比他提前一秒,距离又近,率先将手机拿在手里,转身递给他,“哎,这不是新西兰小龙虾么,看起来好好吃啊。”

    手机屏幕就向上亮着,不看见很难,范树景也没当回事儿,好脾气道:“嗯,是。”

    两人交接手机的时候,也不是有意还是无意,高秀英的手指碰到了手机屏幕,界面一下子退回到聊天的对话框。

    高秀英不小心瞥了一眼,说:“哎,这不是江盼么,我们寝室那个。”

    范树景结果手机锁了屏放在身后,闻言惊讶道:“你们一个宿舍的?”

    “是啊,”高秀英点点头,可是想到进门之前学长竟然在和那个人一起聊天,顿时有些不爽,她心生一计,眼珠一,面上却天真无邪的说,“大一就在一个宿舍,她最近跟原来可不一样了,感觉变化好多。”

    不光是她,范树景也感觉到了,似乎从研究生会换届竞选结束之后,江盼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原来那个经常跟在他身后的学妹突然之间疏远了许多,发微信的字里行间透着生疏和距离。

    原来并不是这样的,范树景有那么几次看着手机的时候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责任和关系,他只有更加热情和频繁的沟通才能得到她一点回应,妄图从里面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此时高秀英一说,就勾起了他的兴趣,他状似无意的伸手摸了张牌,说:“怎么了?”

    高秀英立刻凑近她小声说,“江盼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这个你应该知道,我们大家平时也都互相帮助挺好的,可是最近她突然多了好多钱,还换了最新款的7,不知道她做的什么兼职,问也不说。”

    她这说的话里有话,就差直接说江盼傍上大款了,范树景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嘴上却说:“别乱说,兼职挣钱或者家里经济好转什么都有可能。”

    “我知道,我没跟别人说过,大家都挺好的,不会乱嚼舌根。”高秀英乖巧的说,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范树景身边靠了靠,满意的看着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这一番话在范树景心中买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在心里鄙视的一笑,心想,什么兼职、什么经济好转,她才不会信这些鬼话,肯定是榜上什么有钱人。高秀英恶毒的想,江盼既然敢做,那就不要怕她说,反正她又没有瞎编乱造。

    范树景心里却是在思考高秀英的话,他理智上是相信江盼的人品,相信她不会为了钱做出这种事情,可是突然间他回忆起那天学生会竞职的时候,她看起来跟原来截然不同,漂亮了许多,现在想想那明明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还化了妆。在一起共事一年,他从未见过她化妆,之前有女生凑在一起说化妆的时候,江盼还腼腆的说觉得学生不应该化妆,他还跟着应和过。

    所以,那天她化妆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一个竞职演讲么?面对那些她早就熟悉的老师和同学?

    猜忌的想法一旦发芽,就不可控制的迅速生长,范树景满脑子都是江盼,想她都做了什么,想她现在在哪里,想她此时此刻身边是什么人。

    “主席,这打是什么牌啊。”有人吱哇乱叫,指着他刚刚打出的牌,说:“这是在搞笑么?”

    范树景深吸一口气,白色床单上那张牌出的毫无道理可言,他刚刚根本没注意上一个人打的什么,随便就甩出一张牌。

    “唉。”他索性把牌一扔,迈腿下了床,“我太累了,出去转转啊,你们玩儿。”

    说完,不顾身后一群人的挽留,直接推门出去。范树景现在脑袋里乱的很,房间里的吵闹更是让他觉得头都要炸了,如果再不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恐怕自己会变得有些暴躁。

    他走到客栈外面,门口的青石板通向一道小溪,缓缓的水流在灯光下泛着波澜,他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掏出手机,挣扎纠结半天,终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播出了那个他想过很多次的号码。

    “嘟嘟嘟——喂?”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范树景呼吸一滞,手机险些脱手而出。